玲珑秋月

【喻黄/21:00】专属编剧

全文13k+，大约是体现了我对少天的爱……（悄咪咪希望大家不要嫌长）

ooc预警，文笔渣

生贺当然要是甜的啦，大学流水账+话剧团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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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黄少天闲得无聊的时候，问过其他演员们他们上台前在想什么。答案五花八门，有的会背台词，有的啥也不想，有的甚至在考虑夜宵吃什么。

至于黄少天自己，他一般都会想起自己第一个戏剧老师的几句口头禅。不止是上台前，半夜看剧本的时候，一次一次重复台位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段大学时光。

说来也是奇怪，后来他合作过无数个大名鼎鼎的编剧导演，但真的要论印象深刻，他首先想起来的还是那时一群学生瞎琢磨的光景。

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进了大学看什么都新鲜，社团招新会逛了一天都没想好去做什么，然后损友幽幽地来了一句：“黄少，你看话剧团名字里都带着个话字，跟你岂不是绝配？”

他也不知道以前都交的些什么朋友，跟另一个朋友控诉这回事的时候还得到了一句“黄少你真是遇人不淑”的评论，气得他差点跟人绝交。

当然最后这朋友还是没绝交，不然现在在他脸上捣鼓的就得换人了。想到这他忽的觉着脸上好久没动静了，忍不住睁了眼，然后就看见了一柄近到眼睛都无法聚焦的刷子。他忙又闭了眼，还是躲不过徐景熙抓狂的叹息：“黄少我谢你全家我给你上妆你能不能别睁眼！”

“干嘛干嘛。“黄少天闭着眼嘴巴可不停。“你太久没动作我怎么知道你要对我这张脸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么多次了我对您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干过什么事了？“徐景熙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次次生怕把你戳瞎了，我迟早得被吓出心脏病来。”

“放心好了，真吓出来了我给你报个工伤。还有什么要我帮忙吗？”

“……您闭嘴别乱动了就是帮我了。”

黄少天敏锐地感觉徐景熙马上就要真的戳他眼睛了，乖乖闭了嘴。

舞台妆本就重勾勒五官，再加上这回黄少天的角色和他本人差异格外大，等到黄少天再睁眼的时候，哪怕是总彩已经见过一次了，还是有些发愣。徐景熙见他对着镜子出神，停了收拾东西的动作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黄少天闭了闭眼，沉声道：“没有，多谢。”

徐景熙知道他开始进入角色了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黄少天再坐了一会，导演进来喊演员了。他整了整戏服的袖子，跟在人背后踏了出去。

他那位戏剧老师以前老告诉他们，站在台上的时候你的脑子应该是放空的。年轻时候他老不信，站在台上一会关心观众反应了一会考虑对手演员的台词哪里不对了。

离开了大学那么多年他才意识到，真的入戏了是真的不会有想法的。不是说脑子就不动了，是说整个人的行为、思考都已经变成了角色本身，而黄少天这个人在那一个小时里是彻底休眠的。台词一句一句地过去，等到黄少天意识回笼，幕布已经落下，舞台上一片黑暗。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牵起左右两个演员的手一起站定到幕布背后。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剧场中所有的灯一齐亮起，幕布随着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的掌声升起，全体演员拉着手一齐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头的时候，黄少天习惯性地往那个座位上看了一眼。

然后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差一点在台上失态。

其实也算是失态了。其他的演员挥手的挥手搞怪的搞怪，只有他一个人呆呆的站着，在一排人中间还格外显眼。男二号发现了，不无担忧地扯了他一把，他这才回神，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幕布已经又降了下来。

“黄少，你刚才……”

但黄少天已经没心思回答了。他念着“借过“从欢庆演出成功的同僚们身边挤过去，回到化妆间连徐景熙都没理，裹起大衣戴了个口罩就要往外走。

正走到门前呢，门自己开了，差点没打在黄少天脸上。舞督急急忙忙跑进来，看见他才松了口气，然后扯着他就要往外走：“黄少我可算找着你了，投资商派的人说要见你呢，你怎么刚演完就跑这来了？”

“投资商要见我干嘛，老板们都在呢我就是个演员。“黄少天甩了舞督的手接着往外跑，拐过一个弯却看见工作人员带着整个剧团的老板站在那，还有一把无比熟悉的声音：“您看，我说了他不可能乖乖在后台等着我们。”

十年过去却好似一点没变的喻文州望着他礼貌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啊，少天。”

 

【二】

要说喻文州这人和黄少天的故事，还是得倒回到那段大学的故事去。

招新那天被朋友一激，黄少天还真报了话剧团。选拔那天他写的稿子被室友删减了无数次还是超了规定字数两百字，却换了老师一句”很真实“的评语。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剧社，第一次活动上第一个跟他说话的，就是喻文州。

黄少天的性格，别人还没找他说话他就能自己跟人聊起来，一般别人先跟他搭话，绝不是什么普通的闲聊。所以那次对话是这样的：

“抱歉同学，你也是剧社的新生吗？”

“是啊，你也是吗？那……”

“昨天邮件里写着要求统一着装黑色T恤你没看吗？”

“……”

黄少天还是真没看邮箱。大学为了鼓励学生们与科技接轨给每一位学生都注册了统一的邮箱，还几次三番地强调一定要每天查看。可黄少天看了几天收到的净是各个社团和兴趣小组拉人的广告，他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就把邮箱忘在脑后了。

谁知道社团会拿这个发布信息啊！Q群干什么用的！黄少天脑内控诉完了才想起来昨天自己手机早早的就没电关机了。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丰富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抬腕看了看手表友善地提醒：“还有十分钟，你跑的够快的话可以回去换件衣服。”

黄少天面子有些下不来，喻文州一露出笑意他立刻解读成了嘲笑。但宿舍离训练的教室还是有点距离，他含混不清地扔了一句谢谢，掉头冲下楼梯的时候暗暗决定，这个仇是结下了。

这么一折腾他满头大汗回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都到了，所幸学长看了他一眼误会他是迷路正好给了他个台阶。他找了个空位坐下刚准备和旁边人搭句话，却发现左手边坐的就是刚才那个看了自己笑话的人，只好装作看风景慢慢地把视线移到了另一边。和新同学聊天的同时他还一直觉得背后有人看着自己，又不能回头去看，一直到学长站起来喊人安静才算是得了救。

可惜噩梦还没结束，简短的介绍后学长指示道：“我们就按现在的座位，每一排一组，来玩一些破冰游戏吧。”

结果就是，黄少天和自己大学生涯中的第一个仇人一起玩了一个半小时的游戏，期间还了解到了这就是那天在群里自己感叹姓氏好罕见的对象。喻文州提起这事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原本是有些担心新的社群不容易融入的，后来发现同学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黄少天捕捉到这个眼神的时候喻文州已经转开了视线，他只能瞪了一眼喻文州的后脑勺，心下认定了这人一定是针对自己。

活动结束后黄少天回宿舍冲了把澡刚觉得心情好了点，打开手机第一个通知看见喻文州仨字，又一下子低落了下去。喻文州其实就是带头拉了个剧社新生群，奈何黄少天看见这名字就觉得不爽，冒了个泡就把手机一扔，缩进被窝里看平板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黄少天看喻文州越看越不顺眼。他发现喻文州平时安安静静地就看着他们闹，看完了自己顾着自己笑，一副嘲笑低幼儿童的样子。他还发现喻文州平时不在群里说话，但学长一出来就是一大段带句号的那种官方回答，明显是在装腔作势。那几个礼拜他看喻文州的句号都不顺眼，活像一个个小喻文州带着挑衅的笑脸看着他。

总而言之，因为喻文州的存在，黄少天的礼拜四都变成了灰色的。

后来连学长都来找他谈话了，说了一大堆关于同学之间不睦不利于将来剧社团队合作的话，最后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喻文州，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还要他自己把穿错衣服的事拿出来再说一遍吗！

学长等了好久最后只能说，他们会想办法帮助他们俩和解的。

这类官话黄少天从前听中学老师讲的多了，胡乱点了几下头送走了学长，在心里记了喻文州害自己被谈话的事一笔，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可惜这次的学长们特别较真。两个礼拜后，剧社的副社长在活动结束时宣布，按照剧社传统，每年寒假前都有一次在全校面前的表演，分为两场戏，第一场是大四的告别演出，而第二场由大二指导，新生呈现。 

副社长还说，根据大家的表现，委员会在讨论后决定指定两位新生作为本次新生表演的负责人，分别是喻文州，和黄少天。

副社长是个挺漂亮的妹子，黄少天之前还跟室友夸过自己社团学姐好看，这句话出来后，黄少天对她的印象已经直接变成了巫婆。 

但事情还是要做。怀抱着学长学姐们都是狠人的想法，黄少天收到了喻文州发来的一长条规划事项，最后还跟着一句合作愉快，和一个笑脸。 

黄少天也搞不懂自己这么明显地反感喻文州他怎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盯着最后那个笑脸看了好久，愤而……乖乖的开始回复。 

喻文州，你也是个狠人。

  

 

【三】 

真的合作起来就连黄少天也不得不承认，喻文州是一个优秀的工作伙伴。比如他清清楚楚地把每一件事都标好了完成期限，还会定期提醒黄少天和整个小组。比如不管什么时候学长们来找他们问进度，喻文州都能在两分钟内把他乱七八糟的笔记给总结出一条清晰的逻辑脉络，再总结起来回复过去。 

黄少天的工作方式比较天马行空，编剧组开会的时候经常冒出一些看似不搭嘎的点子，但会议结束后黄少天总会发现自己的主意也被喻文州记了下来，而且喻文州总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这么几次下来黄少天对喻文州的态度也有了些缓和。等到剧组找齐了演员开始排练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可以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关系了。

黄少天对人其实很简单，要么不喜欢要么喜欢，没有中间的状态。于是和喻文州熟了以后他会经常给喻文州刷一些生活中的事情，然后他发现了喻文州很让人抓狂的一点：

喻文州可以对他发的99+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只要他插了一句和演出有关系的话，喻文州能立刻把那一句拣出来回复，然后再次陷入躺尸状态。 

每次这种情况发生黄少天都要被气的把喻文州以前气他的事情翻出来再想一遍，然后想起自己和喻文州还结着梁子。但每次他提醒了自己，用不了三个小时他又会想起别的什么值得分享的事，喻文州又是全通讯录唯一一个不嘲讽他话多的人……然后再次陷入这个循环。

这么循环着循环着就到了演出的日子，这一回他们俩作为编剧都没上台，守在幕布后面看着台下的观众大笑鼓掌，欢呼喝彩，看着演员们齐刷刷地鞠躬，黄少天竟生出了点感动来。他还没来得及让情绪酝酿出什么，大二的导演从后面一勾他们俩的肩：“好样的，欢迎加入话剧社。”

那天晚上一群刚能喝酒的小崽子被学长们拐去了烧烤摊。其实为了演出一大半的人都几天没睡好了，但还是硬撑着跟着一起去了庆功宴，结果倒下的一批人中居然还有俩是睡过去的。黄少天喝了两大杯啤酒倒是没觉得怎么，抬眼看见喻文州自己走了，不知怎的就抬脚跟了过去。

喻文州也没走远，没几步就在一花坛边上坐下了，看见黄少天还有些诧异，往旁边挪了点。

黄少天也不客气，就这么坐下了：“怎么出来了？你也喝多了？”

“我没喝多少。就是突然想自己想些事情，就出来了。”

“喻编剧还有什么心事啊？难不成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不是。”喻文州给了他一个“你在逗我”的眼神，又顿了顿。“黄少天，你当时为什么想着来话剧社的？”

“有人说话剧社带个话字儿，跟我是绝配。我就被他一激，然后……”说到这黄少天也发现了这故事的荒谬，声音不自觉的也小了下去。 

“噗。”喻文州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笑完了他又严肃了起来：“那今晚你觉得怎么样？” 

“就……说不清楚。”黄少天也跟着正经了起来：“大概是感动吧，刚才林艺璇他们在前头鞠躬的时候，不怕你笑话，我差点没哭出来。反正之前可能有点玩票的感觉，今晚突然就觉得，我们这是在搞真的啊。” 

“是吗。”喻文州之前一直看着他，随着这句话把视线投向了远方。 

黄少天说完了才觉得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喻文州没回答他，黄少天等了半晌转头去看，喻文州也没反应。等到黄少天快要放弃了的时候，喻文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其实我本来要去读艺术院校。” 

黄少天打量着这位全院闻名的学霸：“你逗我呢吧。” 

“我爸妈一直让我按着将来赚钱的东西读书，原来我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在中学里我一时兴起参加了个表演兴趣小组。

“中学生能有多少时间搞兴趣，那才叫真的玩票。一开始怎么想起来参加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来觉得写剧本真是件好事，笔一挥就是个新世界，自己活累了，还能创造那么多人的人生。 

“所以我就跟爸妈说，大学想去学编剧，当然就被否决了。本来我是准备自己偷偷去艺考去报志愿的，结果我妈跪下来求我，最后还是听他们的，读了个传统名校。 

“我本来想着报个话剧社也算是继续一下这个兴趣爱好吧，但是今晚的表演结束以后……” 

喻文州最后几个字已经听不清了，等到他歪在了黄少天肩上，黄少天才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果然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吗？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使了把力把喻文州撑起来，带着他往烧烤摊挪回去。 

学长已经在找人了，看见他俩忙跑过来帮着接过了喻文州。黄少天把人交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脑海中划过了个奇怪的想法。 

喻文州的睫毛还真挺长的。 

 

 

【四】 

第二天起来喻文州就不记得这回事了，黄少天想着他估计不想提就没告诉他。第二学期课业繁重，社团活动为了给学业让位也渐渐少了。不过几个月的革命友谊下来，黄少天和喻文州已经养成了一块吃饭的习惯。再加上剧社另外几个玩的好的，每天还是一帮人一块闹腾，他也没觉得区别怎么大了。 

中间黄少天帮几次小演出搭了把手，但等到他再认认真真地做剧社活动已经是大二的时候了。剧社这回跟校庆委员会合作，要加入校庆演出。喻文州自然是做了编剧，黄少天却想多尝试些东西，报了演员，试镜后拿了个男三号的角色。 

上一回他在旁边看，经常觉得演员领悟能力太差了居然老师说几遍都不会，还会私底下跟喻文州吐槽这事。这回他自己真的站在那了，才发现说得容易做起来难。一句台词十几遍几十遍都达不到要求，他总觉得自己做对了但是导演和老师总是喊他重来。有时候一场戏，从动作到台词到反应都要被导演批个遍，黄少天觉得自己都快抑郁了。 

有时候导演会把他们的排练给录下来，黄少天自己看完了也会觉得有哪里不足，但是真的再做一次还是不达标。有一次排练结束后，老师对他下了评论：“你心里有一堵墙还没打破，你在台上还一直想着我是黄少天我是黄少天，所以你对你的对手演员反应的时候还是会以黄少天去做出反应。” 

说的很有道理，可惜道理都懂了黄少天还是做不到。 

那几天黄少天连话都少了，一有空就把自己关浴室里对着镜子练台词，成段成段的录音发给喻文州，连吃饭的时候都是跟喻文州争角色理解。他活了十九年一向没什么大挫折，这回碰壁了，他就铁了心要迎头撞过去把这墙给撞破了。 

喻文州看的有些不忍，几次劝他努力是好事但是也得给自己留点放松的时间，原话是“少天，你要再这么废寝忘食地练下去只会事倍功半，还不如好好休息给排练多留点精力。” 

黄少天的回答是一句台词。

喻文州也只能叹息，回过头来拜托黄少天的室友看着他晚上早点睡觉。 

不过黄少天这么多功夫花下去也的确有成效，到了总彩的时候已经是几何倍数的成长。只是他们那位导演是绝不吝啬批评但不怎么会夸奖人的类型，黄少天每次演完了对着沉默的导演都不免有些忐忑。 

喻文州看出黄少天的低落，总彩前拉住了他：“你还好吧？” 

“嗯？哈哈，我能有什么不好的！马上要总彩排了，我-我兴奋！” 

“……少天，你明显不对劲。”喻文州盯住他。“还在担心自己的表现？” 

前半句黄少天还想开口，后半句一出来他就泄了气。“有那么明显吗？” 

“还行，跟你熟了就能觉出不对。” 

“我大概就是心里没底，韩老师说的那些话我都记着呢，但我也不知道我记着的等不等于我做到了……齐哥也不给我个准信，这就要上台了我能不紧张吗？”黄少天终于吐了真话。 

“这样吧。”有人来叫黄少天了，喻文州加快了语速。“待会我会在观众席看着，演的好坏你下来后我告诉你。” 

“好。”人又催了一次，黄少天抓起自己的东西先往里走了。喻文州望着他背影不无担忧地抿了抿唇角，跟着导演一起进了剧场。 

台词，走位，连自己总是搞混的那一句都完整地说了出来，黄少天只高兴了半秒钟，又想起自己还在台上，连忙集中了精神。两位主角最后一幕演完，黄少天和其他演员们一起跑出来，眼睛在观众席里不停地搜寻。 

在舞台灯光照射下他其实看不太清观众席，模模糊糊地在正中间锁定了一个八分相似的身影。他看着那人的同时，那人鼓着掌站了起来，对着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黄少天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下台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喻文州：“怎么样怎么样！“

“很好。“喻文州话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高兴。“其实看你之前那副样子我也有点怕，但刚才你在台上真的表现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一次。“

“真的吧！”

“真的。“喻文州有一瞬间很想揉揉面前这人的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在正式演出上做到比今天还要出色。”

“那你就看我的吧，保证吓你一跳！”

“当天我在后台呢，恐怕是看不到多少了。”喻文州假模假式地遗憾了一把。

“没事，我保准你在后台都感受到本影帝的光辉！”

喻文州没接这话，低头笑了笑。真好，熟悉的黄少天又回来了。

 

【五】

黄少天没有食言。正式演出那天晚上他状态奇佳，下场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微博涨了几百个粉丝。

幕后的喻文州倒是没有这个待遇，但他的剧本得了老师的称赞，在剧社内部开始建立了一点声望。接下来再有演出，喻文州主编剧的位置基本是坐稳了。

放假前一天，剧社聚餐，席间有人说起以前看黄少天那副样子还以为他和喻文州迟早要打起来，谁知道现在居然全社团都没人比他俩亲。

没经历过那段时间的大一新生们听前辈绘声绘色地描述黄少天的敌对情绪，听得一愣一愣的。黄少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喻文州希望他能解个围，结果喻文州接收到信号后转过来：“那时候我也很伤心呢，不知道少天为什么讨厌我？”

黄少天看着他眼里闪烁的笑意一阵语塞，半天自己抓起酒杯呵呵干笑：“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先干为敬。”

旁人看他这么爽快起起哄也就不纠缠了，但散场后喻文州还是落了几步：“所以现在你能说了吗？”

“什么？“黄少天一开始还没听懂，回过神来就开始扯：“一点小事吧我早忘了，反正就是看你不顺眼，看见你做了群主都不顺眼想着这人凭什么压我头上啊是吧，当时年轻不懂事您就别计较了对吧……”

喻文州掏出手机来点了几下，然后偏了偏头看着他：“真不是那天一件衣服的事？”

黄少天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直到喻文州笑的扶住了路灯杆他才爆发：“我靠啊喻文州人艰不拆懂不懂！你心里门儿清还问我干吗看我自曝黑历史很好玩？”

喻文州居然还忍住了笑认真地回答：“嗯，很好玩。”

“喻文州！绝交了信不信！下个剧本你编自演吧你！”

“不信。“喻文州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黄少天本来不想追上去的，刚喊完绝交就这么跟着跑显得多没面子。可是人都走光了他也不能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咬了咬牙还是赶上去跟着喻文州走。

前方一百米，徐景熙得意地收起了债：“看吧，我就说他们吵不过两分钟。给钱给钱！”

剧社内讧，徐景熙或成最大赢家。

然后黄少天绷着脸走了几步觉得实在太尴尬，拿出手机来掩饰不自在，按亮了屏幕看见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喻文州将‘期末作业写了没’转让给黄少天“。

他转头去看喻文州，后者瞟了一眼他手机屏幕摊摊手：“你不是说看我压你头上不爽吗，让你这一回也没啥。”

黄少天看着自己名字前头那个群主标莫名的有点感动，推了一把喻文州：“喂，你还想做编剧吗？”

“想啊，干嘛不想？“

“我在想，现在这样也挺好，要么以后我专职做演员算了，你写的剧本全都给我演。”

喻文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像是在掂量这句话的真实性，然后泼了盆冷水：“……我这么点经验真拿出去可不够看的。我准备再读编剧课去，你也准备再读一遍表演专业？”

“喻文州你能不拆我台么，我浪漫主义一回你就得现实主义拆穿我？”

“好好好，你浪漫着吧啊。“

这么打打闹闹的暑假来了又走了，开学后进行新一轮的社团选举，喻文州众望所归的成为了社长，而黄少天……自己都懵懵懂懂地做了副社长。

他想不通的事情都会去问喻文州，而这次喻文州却沉默了很久，才告诉他“大约是学妹们喜欢你吧，票都给你了。“

他听了自然是尾巴往天上翘，还要追问喻文州想让他分析几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喻文州却收拾了东西道：“我还有点急事，晚饭自己宿舍里解决了，你跟景熙他们先去吧。“

黄少天还沉浸在学妹们喜欢自己的喜悦中，应了一声就自己找徐景熙去了。晚饭后回宿舍，赶作业打游戏洗漱刷手机，等到室友要关灯了他才想起来晚饭后发的信息喻文州还没回。

打从校庆筹备到一半开始，喻文州对他的短信基本就是秒回了，就连废话也是。暑假中他鸡毛蒜皮的事都找喻文州说，喻文州也耐心地一条一条看完。黄少天觉得自己说了一辈子话没这么舒畅过，就把喻文州当成了自己的专属聆听者。

这回五个小时还没回音，倒真像刚认识那段时候。

黄少天盯着“4G在线”那个小标签看了一会，把手机往床尾一扔：“没事了，你关灯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喻文州已经恢复了正常，对他昨晚一大段关于徐景熙的吐槽表示了适度的同情，并且还给带了早饭。

黄少天问起昨晚怎么了的时候，他也只说自己一时没看手机。虽是知道这话是敷衍，黄少天也嘻嘻哈哈把事情带了过去。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的，不是吗？

 

 

【六】

五月份的一天，喻文州在午饭的时候随意地抛出了个重磅消息：

“我要出国了。“

其实以喻文州的成绩，大家基本都默认了他将来去海外发展。但大三这种奇怪的时间点，还是让人感觉格外突兀。

“没那么快，我明年寒假走。“看着一桌子人合不上的嘴，喻文州贴心地补充道。

一听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担忧着离别的人们全都缓过了神，纷纷向喻文州道着恭喜。黄少天多了个心眼，他面上笑嘻嘻地说着“苟富贵莫相忘”，桌底下悄悄拿出了手机。

“你出去读什么？“

“管理。“

黄少天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大一的那个晚上，醉酒后喻文州坐在他身边谈起剧场时眼中的光芒。手指远比大脑快，心里的质问已经发了出去。

“坚持了那么久的事情为什么要放弃？”

“不是我想。”

他们两个深夜聊天的次数不少。很多时候是陪着喻文州一遍一遍的改剧本，改完了就挂着耳机无话不谈。黄少天跟喻文州聊学业，喻文州跟黄少天说梦想。黄少天跟喻文州吐槽朋友，喻文州跟黄少天抱怨家庭。

也不能说抱怨，那些时候喻文州的语气更像是平淡地叙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叙述着男孩怎么被精心培养成“精英”，叙述着男孩从来没有自己的爱好，叙述着男孩的父母已经为男孩物色好了各种出路，能保男孩一生衣食无忧。

所以黄少天看着屏幕上那四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三年相识，他太了解喻文州。哪怕是有一线希望喻文州也不会放弃，所以喻文州先认了输，他还能劝什么呢。

倒是喻文州反过来安慰他：“不是还有毕业演出了吗，也算是个圆满的句号。”

“那社长大人你可给我写个好点的本子，本影帝的谢幕必须华丽！”

“谁说主角就是你了，乖乖试镜去。”

“不能走个后门吗？”

“不能。”

黄少天看着那一串信息像是找到了安慰。喻文州还在，喻文州还是一样和他玩笑。但一下午的课他都没听，晚上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一件事。

喻文州要走了。

喻文州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不是还说好将来每一个剧本都给他演的吗？

哦。那天到最后喻文州也没答应他什么东西。

但黄少天还是觉得膈应，就像是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给人抢走了似的。他忍了一个礼拜，终于找到了关系好的妹子：“我问你件事，要是有人要出国读书，我非但不为他高兴还觉着他最好别去，是什么道理？”

姑娘从面前的书里抬起了头：“还能有什么道理，你喜欢她咯。要我给你探探口风去吗，异国虽然痛苦，但我相信黄少你可以的。”

“……不用了，谢谢。”黄少天自己下了楼，满脑子的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喜欢喻文州？但一这么想，以前那些奇怪的感情波动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想法都有了解释。他再想象了一下和喻文州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做事偶尔出去玩晚上一起睡觉。

好像除了睡觉那一段别的他们都干过了。

黄少天花了二十分钟接受了自己弯了的事实，然后开始考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那喻文州喜欢他吗？

 

【七】

但已经没时间给他纠结自己的情感问题了。期末一年比一年忙，一个礼拜加一起睡了十个小时以后黄少天总算是交完了最后一份作业，第二天就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放了暑假喻文州又好像有一大堆事要准备，以至于有一天黄少天给他发信息他居然回了一串英文，在黄少天的问号攻势下才后知后觉地说发给老师的东西发错屏了。

他自己也不轻松，回家没几天他就跟爸妈说，自己以后想做演员。好好读了那么多年书突然说全都不用了，哪怕是一向开明的黄父黄母都有几分抵触。为了证明自己黄少天开始在自己老家找话剧爱好者的剧团，然后一个暑假都花在了剧团活动上。

回到学校再见到喻文州已经是社团会议了，喻文州就像当年那个被黄少天打上了巫婆标签的学姐一样，向新生们介绍着剧社，指派着新生演出的负责人。

然后便是他们自己的演出。有了三年经验事情好办许多，分完工后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剧本依旧是喻文州的，写了九版稿子才算满意了。黄少天最终还是没有后门可走，不过试镜结束也一样是主角的位置。

大约是知道这场演出后就要分道扬镳，虽然是大四学年被拉回来干活，凝聚力却空前的高。到了总彩排那一天，喻文州打趣黄少天：“这回心里有底没有？”

“不能再有了，你就瞧好吧。”

“好，那我就在老地方看着。”

谢幕时黄少天轻车熟路地往观众席中间那个方位看过去，喻文州还是一样站起来为他鼓着掌。他忽然起了点玩心，对着那方向抛了个飞吻，喻文州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的，跟旁边的人说起了话。

当时他心就沉下去了一点，但马上就要演出了哪能让人看出不对，于是他还是一样的和喻文州打闹和其他人玩笑，捱到了演出那天。

那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场秀。

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灯光蓦然全暗后剧场中寂静了一瞬，随后是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他冲下台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喻文州，然后演员道具组舞台监督全都扑过来抱成了一团。

好歹喻文州还留着一点理智，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后拔出了喉咙叫他们去谢幕。然后他们才想起来，拉起身边的人也不管是不是演员了一齐跑出去。按照设计黄少天是最后一个出去，轮到他的时候他拉起喻文州一起到前面去鞠了一躬，然后大声道：“感谢我们的编剧与社长喻文州！”

摄影师恰好记录下了那一幕，堪称是喻文州人生中第一次失态。

观众离场后黄少天带着头要领大一的出去庆祝，喻文州知道他们兴奋也就跟了去。这回换成了黄少天他们灌大一的酒，不出意外的新生们又倒了一大片。喻文州一边用眼神谴责着黄少天“看看你造的孽”，一边指挥学长们把新生一个个的带回去，自己留下善后。

直到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要门禁了，你不走吗？”黄少天还留着点清醒。

“少天。”

黄少天敏锐地感觉出喻文州喊他的这一声有哪里不一样了，抬起头直视着他眼睛：“嗯？”

“少天，我要走了。“

“我知道啊，不是说毕业演出以……”黄少天也意识到了问题，抿着嘴盯着喻文州看。

“是，所以我明天就要走了。”喻文州还是打破了他的希望。

“……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送送你。”

“中午十二点。”

“那我跟你宿舍楼下九点半见。”

“好。”

喻文州付了账，两个人打了一辆车回去。回去路上也许是想起了即将到来的分离，没有人说话。

宿舍楼下，黄少天打着哈欠说了一句明天见就要往里走，却被喻文州叫住了。

“怎么了？”他回头，喻文州站在台阶下头看着他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有些尴尬的挥了挥。

“明天见。”

 

黄少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作怪，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就醒了。他九点收拾好下了楼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人，才跑上去敲了喻文州的门。

“黄少？你见过文州吗？”开门的是喻文州的室友。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他室友吗？”

“昨天他跟你们吃饭，后来就没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晚了就睡宾馆了？”

黄少天摸出手机给喻文州拨了个电话，等着响铃时问道：“他今天就飞了你知道吗？”

“啊？”舍友显然有些意外，回忆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今天22号了？哦哦哦那他是说过自己早上七点的飞机……怪我脑子不好。”

“等会。你说几点的飞机？”手机已经切到了机械的女音，黄少天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七点啊。”

“知道了，那没事了，文州也是不够意思，我说送他他都不让。”

喻文州还是走了，连一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黄少天差一点点说出口的那句话……最后也没有说。

 

 

【八】

喻文州到剧场外头的时候，像往常一样早了两个小时。

这个习惯也有年头了，在国外的时候郑轩知道他喜欢话剧，常常拉他去看，他也一直是这个时间，到了以后就在咖啡馆坐着。郑轩问他那么早过去干什么，他笑笑：“职业病了，老觉得应该比观众早到。”

郑轩无言以对：“喻社长啊，你现在可就是观众了。”

“那你就当我犯傻了吧。”

“啧。”

如今地方变了时间变了，有些事情还是一样的。比如他在剧场隔壁又找到了一家咖啡馆，只不过从前那间在大门左边，现在这间在右边；从前那间芝士蛋糕做得最好，现在这间的芝士蛋糕……不敢恭维。

还少了个在旁边用生命敲键盘的人。

他一手戳着蛋糕，另一只手一封一封处理着邮件。第十六封是今晚演出的细节，他是早上得知原来要来的人生病了被临时拉来的，这才第一次好好了解今晚的细节，打开pdf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就是“黄少天领衔主演”。

他知道那人已经成了知名话剧演员，有时候还能在新闻里看见他，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和表演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工作还能和那人有交集。

他想说服自己碰巧了也是有可能，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搜索那个被自己刻意遗忘了的名字。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他翻着百科，官网，微博链接，一点一点拼凑起了十年里自己错过的点滴。

他翻着百科上那一行一行的作品记录，看见黄少天主演第一部戏是自己当年说很欣赏的剧本；看见黄少天沉寂了五年一出手就拿下了全国最大的奖项；看见几年前的一条旧微博里黄少天抱怨着剧组的盒饭不好吃，眼眶竟有些酸涩。

他想起那时看着这人执着地和一个小角色死磕，第一次起了“要是他能对自己这样执着就好了”的心思。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感一下子揭开了封印，居然是这样强烈。

演出要开始了，他抽出装着票的信封，跟自己打了个荒谬的赌。要是今晚他还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把黄少天追回来。

结果果然没让他失望。

那是全剧场视角最好的一片座位，他和剧团的负责人们握手寒暄，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黄少天步履沉重地走上台，让自己沉浸在了表演中。

十年过去，黄少天沉稳了许多。又或许是演技好了许多，已经完全将自己与那个背负了太多的官员融为了一体。他看着黄少天举手投足间都是饱经历练的模样，看着黄少天在剧情高潮时终于情感爆发，看着最后黄少天身形一晃倒在了舞台上。

若不是顾忌着自己还是代表公司来的，他真想再像从前一般的站起来为他鼓掌。

然后他便看见黄少天的目光投了过来，眼神清澈一如十年之前。喻文州倒是没奢望黄少天是在找他，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他笑了笑，虽然他也知道黄少天看不见。

可黄少天的反应让喻文州很快意识到黄少天真的就是一个习惯留了十年，而且认出了他。他立刻扯住了噙着满意的笑容拍着手的剧团老板：“抱歉，我能不能见一下今晚的男主角？”

老板有些意外，但金主最大，他立刻吩咐了人去找黄少天。喻文州却又扯了他一把：“我直接去后台见他吧。”

一行人一边跟着工作人员走喻文州一边解释，自己和他是同学好久没见了希望可以叙叙旧云云，老板想着有这么层关系投资也稳了自然是笑着说都是缘分。喻文州心里知道以黄少天的行动力说不定早就跑了，焦急万分只是面上不显。

万幸老天爷帮了他一回，七拐八弯的走廊不知走了多少，忽然心心念念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好久不见啊，少天。”

真的好久不见。

 

【九】

喻文州对黄少天的反应做过不少设想，顾及着老板装作不认识也有可能，大骂当年一走了之也有可能，对老朋友的出现惊喜然后拉他去喝酒也有可能，但绝不是眼前这种。

黄少天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然后硬是露出了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好久不见。”

“哎呀呀，刚才喻总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嘛。小喻还说当时他是社长你是副社长……哦！那还要感谢小喻把少天给领进门了！”老板看出气氛奇怪，笑呵呵地套起了近乎。

“没有没有，说带少天我可不敢当。”喻文州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也笑着回答。

这时候追黄少天的舞督终于过来了，看见大人物都在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老板像是刚被提醒了似的，对喻文州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我们周一再聊？”

“好的好的，谢谢刘总了。”喻文州笑着送走了剧团老板，转过身来面对着黄少天：“怎么？和老同学出去喝一杯？”

当然最后也没喝成，因为黄少天脸上还堆着几层妆，喻文州一看就把他押回化妆间去了，然后和吃了一惊的徐景熙倒是叙了会旧，黄少天全程一言不发。

徐景熙倒是交了女朋友，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打电话来了。徐景熙倒还是习惯性地看向喻文州，喻文州有些莫名：“我又不是你社长了，你还看我干嘛？赶紧去吧。”

徐景熙这才反应过来，抓了抓脑袋，背起自己的东西回家哄女朋友去了，临走前还格外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总算是只剩下他们俩了。黄少天还坐在化妆椅上一动不动，喻文州等了半天没动静正准备过去看看，黄少天和他同时站了起来。

喻文州一愣，而这愣神的时间里黄少天就两步跨了过来，闭着眼睛直挺挺地把自己的唇瓣贴上了喻文州的。

喻文州呼吸一顿，一只手已经环上了黄少天腰间，黄少天却好像后知后觉地觉得了害羞，拉开一点距离垂下了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喻文州拼命按捺着心跳，尽可能正常地开口。

“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这是什么意思。”黄少天声音里带上了怒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喻文州我他妈就喜欢你了怎么了，你要觉着恶心就好好拒绝别给我——”

喻文州听见了那三个字直接低头吻了回去，含混不清地答着：“谁觉着恶心了？”

黄少天已经出不了声了，直到喘不过气了才推开喻文州，还执着地瞪着喻文州：“你倒是给我句准话。”

“好。少天，我喜欢你，喜欢了十二年，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喻文州真的这么说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视线不说话。喻文州叹了口气，悠闲地在一边坐下道：“少天，我又有个剧本要写了，男主角你来吗？”

这个问题好回答多了：“来！什么本子？”

喻文州望着他笑：“我的人生。”

“靠啊喻文州十年不见你就这么套路我！”

“那可是你自己先动手的，我什么都没干。”

黄少天想想也对，闷了一会突然凑过来：“喻文州，你刚才说喜欢我几年了？”

“……十二年，怎么了？“

“啊……“黄少天泄气地瘫在了椅子上。“所以我们浪费了十年啊。”

喻文州一听就明白过来了，饶是也有几分遗憾，但他更多的是惊喜。

“不要紧。“他拉起生着闷气的男友。

“接下来每一个十年都是你的。”

 

===END===

祝少天十八岁生日快乐！

啊，终于完结了。

我觉得对于一个懒癌晚期患者来说，企划是唯一一种逼我写完发文的东西。

感谢清河太太的策划，感谢企划所有的小伙伴，虽然不经常在群里说话，但是很高兴认识了你们。

一万三我也是吓着自己了，再读一遍其实觉得特别水剧情，感谢每一位可以读到这里的小天使啦。